向诗意致敬致哀

向诗意致敬致哀

一个写诗的人，除了日常之外思索的恐怕更多的是关于诗歌、诗人……以及，与此有关的那个亘古的话题：生从何来，死从何去？坐在沙发上，翻开，就看到了圈里的消息：诗人汪国真去世。惊讶似乎又不出意外。一个诗人的正常死亡，和非正常死亡，在中外诗歌的写作历史上都不是一件让人惊讶的事。再想起作家石舒清说过的一句话：诗仿佛要从诗人的生活里带走一切，只留下诗。心里不免骇然。只是，诗人汪国真走的是有些早了。

“语短意长”是我读到的汪国真诗歌的最为显着的特征，和另一种我所偏好的“语深意长”的诗歌有所不同。他的诗短小、简明、易懂，主题明确，讲究对仗和押韵，充满对生活的鼓励和热爱，其中有些句子令人印象深刻。算来，汪国真的诗在上个世纪90年代风靡的时候，我正在读初中和高中。和在青春期并不喜欢琼瑶言情小说一样，在青春年代里我并不喜欢汪国真的诗，这种个人口味一直保留到现在。

在之后的阅读中，也没有特意去研究过汪国真诗风靡的状况，但我可以大致推断那种状况。在大多数并非专业口味的读者那里，汪诗冲破朦胧诗的阅读障碍，以美好热情的青春情怀和朗朗上口的轻美原则而博得诗歌的荣誉，要理解和接受这种美学原则显得更容易。可以想象，在那个风靡一时的年代，在无数人的青春记忆里，都少不了会抄写和背诵汪国真的几首诗，他的作品陪伴过多少人的青春梦想和无邪的渴望——诗充盈了读者内心的诗意，并因此而值得怀念和致敬。不管作者还是读者，从本质上来说，这种风靡是对人们内心与生俱来的诗意的较为直接的渴望和表达。

作为艺术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，诗歌受到的挑剔和苛刻无疑是严格的。汪诗没有更多的弦外之音和深刻之意，就诗而言，能进入到优秀的现代汉语诗歌行列里有多少篇章，我不能够知道。但就诗人而言也是极难得的，毕竟留下了一些东西。大浪淘沙，写诗的人多如繁星，能够留下来的作品就显得珍贵。

中世纪罗马天主教堂承认：有两条完全相反的路可以得到上帝的恩典，一是像僧侣待在小室里和隐士待在洞穴里一般出世；以及不管是否属于这个世界，都沉浸在红尘俗世中的入世。正如诗意和诗是有着区分的。诗意与生俱来，在你心中，终其一生都在期待你的发现和唤醒。不是每一份诗意都可以破茧化蝶成为诗篇。那些被筛选过的诗歌固然值得世人景仰，但如同生命的神圣性一样，每一份被发现和唤醒的诗意都配得上诞生时的喜悦和死去时的哀荣。